祝大家端午节快乐~祝伍相国和屈大夫有粽子吃,有龙舟🐲耍~    

本来想写贺文,但实在是笨得写不出来,就抄了抄楚辞。抄写犹嫌未足,就说了些胡话。


诗人这个行业,说源头的话,在西方有荷马,在我们国家,应该以屈原先生为宗。一个人如果会写诗,就比世上人多了一种存在的形式,不只有线性的此生;而我读到了诗,我比起过去的我,那个昏昧而蜷缩的生命,要幸福许多,也圆满得多。

关于香草美人的传统,我想诗人所面对和书写的永远是他自己。无论他怀念的是谁,寄托的是何种对象,那首先来自诗人内心的映照。当然可以说这是怀念君王,而我想,诗人是对他所经历的世界自觉有一种责任。

世界上有一些人。对这个世界的苦难、不公、谬误,他是自觉有责任的:你看到了,有改变的责任;改变不了,有书写的责任;书写了却无用,有铭记的责任。一件事情,一千个人都退让了,你也不该退让,本来是白色,就不该有一丝一毫染污;或者世上人都忘记了,你也不该忘,因为它不该被忘记。

君臣、父子、夫妇,这是世俗的联系,引起诗人心神的动摇。把这种感情切入诗中,就来到了美的王国。诗人驱遣他笔下的、头脑中的文字,用自己的才智和灵慧,形成无限的情绪之河流,或深或细,至清至浅,冬夏迁延,草木丰茂葱茏而至枯黄减衰,景色亦随之改换,心亦随之沉埋。

又说到洛神赋,道理有类似处;与高唐神女极言女色之美,以动摇听者之心不同(宋玉更多地是文辞之臣,而非政治的参与者)。一个优秀的(且是天才的)诗人和辞赋家不需要对现实世界的模板进行规行矩步地描绘,乃至于先找一个生活中见过的美女作为摹本。他心里有一个盛装的美人,她既臻于道德和容色之美的巅峰,那么她该有怎样的情态,该有怎样的眼睛;他有这样的才华,他怎么可能不去创造。我最喜欢的是那一句“神光离合,乍阴乍阳”,神女容色情态之至美,迷离惝恍、不可捉摸,以摩西分海般壮阔的笔触宕开。

倘若诗人本身高洁清白,不同于莽莽世人呢?香草喻美人,珠玉为道德,飘风云霓,比之小人。如果真地去想芰荷为衣芙蓉为裳是否俗艳、审美是否糟糕、又是否暴露了令今人分外关注的某些私密(且不考虑当时的风俗服饰等因素),这就很无稽了。班固说他是“露才扬己,忿怼沉江”,固然刻薄,但忿怼总是有的。——这才可贵。圣人和光同尘、与道污隆,他们失去了或者说本不在意这个机会:以个人的灵性把情感推演到人情的极致,并由此切入世间万事万物。

读诗的时候,总会想起开创这个文学范式的人;心中不平的时候,又回想起诗人怎样把白发数进诗里,这发是一种明证:他的情感曾与天衢的诗神相通;留下的片羽,万年犹能引人堕泪,江与湖、与国都,与摧折的春心。不是非要到端午节才说,只是这时候大家都会想起。当然,我一直知道:


他不会回来的,我只能努力去追逐。

凡我们爱过的,都不会再回来。而这正是纪念的意义。


——明月皎皎,当我户扉;尔思远逝,我思来追。


(改自蔡邕《青衣赋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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